2011年11月10日 星期四

傳承自然倫理的本願力

(11-10-2011一湛)
台灣的陳玉峰老師是永遠的夢想實踐者,讀柯金源寫他的傳記令人感佩不已。
得到「總統文化獎 -鳳蝶獎」時評審對他的評語是:「對抗巨大的破壞力,為台灣環境生態請命的精神。陳玉峰先生是典型台灣本土知識份子,他的努力不但是在山林之間,為土地請命,他更進一步,想讓厚實的人文思維深入藍天綠地。陳玉峰的文筆如林,行動如風,生命如火,意志如山。可是他是個孤獨者,他不群不黨不阿不私,他堅持一種新台灣知識份子的骨氣,不害怕得罪人,不在乎被排擠,不懼簡樸,不憂困頓。」
自離開台大植物系助教工作之後,他一路臨海翻山,看似獨行,但追隨者亦眾,是甚麼力量與信仰,令他不畏險難奮勇直前,成就非凡。陳玉峰「我看到佛經、華嚴經一直在講,以本願力,什麼叫本願力,它是一種,我現在知道了,就像重力一樣,它就是一種自然的德行,你就會有這股力量,就像萬有引力定率一樣,那就叫本願力。一路走來自自然然,沒有所謂的堅持與生涯規劃,是來自內心原來的力量,那是不假外求的。」

 台灣自從解嚴以後,媒體言論解禁、政治改革、社會結構轉型,看似已進入民主化國家之列,但環境大體並未擺脫政治的操弄,從事環境與社會運動的苦行者,壯志未酬。陳玉峰1991年就點出其中糾結;「我們主張,台灣人必須自歷史傳承的自然倫理再出發,透由關鍵性的政治改革手段,制定健全的環境政策與法令,掃蕩數十年齷齪且目前尚在惡化的政治體質。」 
「我真正要反的是,我在山林看到的,跟他們所講的,落差太大。同時,我看了第一次森林運動,就發現,在從事運動的人並不完全瞭解森林,我認為這不行。到了第二次的時候,我看不過去,這內容要誰去填補。基本上,我做的,都是從研究產生的本土資料,而這一方面,在歷史的背景中,恰好沒人做。」
陳玉峰會從山林踏入政治叢林的想法,其實很簡單還帶有一點天真;「當初很單純,因為看到政治能左右一切,為什麼?我們從事生態運動,搞了老半天才救一點點,而政治政策呢,卻能到處放火,如果取得政權,就可以救很多。」不過依照這幾年的經驗,陳玉峰是有點失望;「沒有想到,取得政權後,以前是放紅色的火,而現在卻放綠色的火。這就可以道出,台灣人在歷史上,從沒有找到真正的土地文化,沒有具創見的哲學思考,也從沒有一個政治家。
他積極推動保育理念與揭發環境弊端,持續於台中都會,進行龐雜的社會問題之調查、公布或告知計畫,從山林盜伐、土地濫墾到都會的環境與人文,每一案例,從挖掘問題、研究調查、執筆公佈到社會運動,一氣呵成。陳玉峰直接點明當時的運作模式;「我的模式是:研究調查,再寫三種東西,第一種就是研究報告,第二種就是文學的,第三種就是運動的,一魚三吃。研究報告的先,接著文學化的,要漸漸說服別人,運動的就直接打。」
強調自然平權,要開創台灣的深層文化與社會價值改造陳玉峰更進一步闡明他所創建的台灣生態研究中心的運作模式:「我把調查森林生態的那一套方法拿來調查都市。像我調查森林是每木調查,所以我在台中,就展開了一百個研究案,從色情行業開始調查,我差不多最慢半個月、一個月,就有一條台中的大條新聞。也就是說,我們透過簡單的科學方法,在最短的時期內,以最經濟的調查研究,產生最具體的社會現象之觀察、瞭解、告知、教育、批判以及建議,期待喚起市民意識,刺激各種民間團體群起仿傚,並執行任何地區之特定問題之關注。目前為止的運動模式,大體可化約為三階段或三步驟論,即研究調查與告知、協調與公聽、運動與抗爭。」
陳玉峰認為「民國六十年代,是台灣最劇烈的、時代大變遷的分水嶺。政治上退出聯合國,整個經濟產業層面,從農業轉變為工業化,農地大量變成建地、工商用地,部分國有地、荒野地、河床地,一大堆所謂邊際土地,不斷放領,然後山地造鎮、設工業區、農業開始上山,茶、檳榔、山葵、高冷蔬菜甚至高爾夫球場,紛紛進占山坡地,從海岸、台地、低海拔山坡地,一路開墾到中海拔山區,所有的災難,就是那個時候奠定下來的。
台灣從未建立主體性
陳玉峰更指出「台灣光復了五十幾年來,最大的變遷就是森林。早期的保育運動,我只打林務局是不對的,林務局只是其中一個始作俑者,是一開始的開路先鋒,他把原始深山幹掉是沒錯,但接下來是水土保持局、地方政府、經濟部等禍源。
 「我從資料整理,一路看下來,真的是仰天長歎,到今天才知道,這全部是政府導出來的,台灣所有的土地資源利用,取決於兩大特色,一個是政治政策,一個是島國外貿取向,然後台灣主體完全不見。以農業來養工商,把台灣當作反攻大陸跳板。這就是台灣近一百年的寫照,兩個政權,兩個同樣步驟,完全沒有台灣。
就因為台灣從未建立主體性,所以自1998年以降,「台灣生態研究中心」前後培育了六期的環境佈道師,陳玉峰確認台灣現階段,需要更普遍、更深入的環境長期教育。「為什麼進入教育的階段?因為感覺說從事運動,都是一時的激情,我深切體會到,國外的運動是理念型,而我們是被迫害型,那你怎樣去奠定價值觀、價值的改造,就從教育。」他從體制外走入體制內,奮鬥十幾年因無法見容於俗世,目前又回到體制外繼續奮鬥。
  台灣自從解嚴以後,媒體言論解禁、政治改革、社會結構轉型,看似已進入民主化國家之列,但環境大體並未擺脫政治的操弄,從事環境與社會運動的苦行者,壯志未酬。陳玉峰1991年就點出其中糾結;「我們主張,台灣人必須自歷史傳承的自然倫理再出發,透由關鍵性的政治改革手段,制定健全的環境政策與法令,掃蕩數十年齷齪且目前尚在惡化的政治體質。」
在生命的長河中,早期的陳玉峰是被擺渡的人,中期主客易位,在環境逆流中是一個擺渡者。現在,陳玉峰已成為濁流中的領航人,環境相關部門在陳玉峰不斷的衝撞之下,連同社會結構也受到影響。總結陳玉峰教授之言行紀錄,他長期堅持自然平權,是台灣民間自然保育、文化改造的代表性人物之一,跟他同聲禱告,一起守護台灣的山林、河海、人心的淨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