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去參加嗆馬遊行,抵達捷運國父紀念館站,本來想去上洗手間,但早就擠滿了排隊的人潮,看到很多鄉親是從其他縣市搭遊覽車上來的,遊行群眾不分男女老幼。
出站不久,雨勢加劇,滂沱大雨中,我們嘗試與台南同修連絡,並趁著雨勢稍弱時,打電話、黏貼標語的棍子,旁邊有幾位先生好奇地圍觀,似乎在揣測我們到底是哪裡來的,當一點、一日、博琛、一三出現時,我們感覺像失散多年的家人終於團圓了,士氣大振。而旁邊的好奇先生說:「是王定宇的啦!」(因為一點戴著王定宇的帽子)然後,就丟掉了他的好奇。
遊行隊伍,沿著忠孝東路往西走,這次,《聖脈》隊伍的開頭是一個紅色橫布條,寫著「我們來自台灣共和國」,我們身上都批著象徵四族群同心的旗幟,拿著台灣共和國的標語,並有準備「我們來自台灣共和國」的文宣,沿路發送。我發現,同一側不需要那麼多人,於是,就自行決定越過馬路到另一側發送。
有很多人,隔著馬路,凝望著對面的遊行隊伍出神了,或是拿起手機來拍照,我會輕輕上前,詢問他願不願意接受這份文宣,如果是迎面而來的路人,我也先尋求眼神的交會,確定對方有意接受這份文宣時,才遞出去。既然,這份文宣傳達的是建立第一等國家、做真正公民的願望,我希望,對方能夠在我們短暫的互動中,感受到尊重及溝通的誠意。
有些人問文宣是什麼內容?我會視狀況給予不同的答案,「是關於我們年輕一代,嚮往的是怎麼樣的國家」,「是關於制訂一步真正的憲法,拿回公民權」,「是我們的心中的夢想」…。
有位先生有點兇巴巴地對我說:「那你們就不應該拿美國國旗!」我本來不太懂,後來回頭一看,才知道,遊行隊伍裡,是有一幅很大的旗幟,很像美國星條旗,但只有條、沒有星。還有一位帶著孩子的先生說:「搞到後來都是阿扁啊、阿扁啊。」他語帶嘲諷地模仿著救扁大隊擴音器傳出來的聲音,也拒絕拿文宣。
我想,這是遊行隊伍裡,訴求紛呈的問題,但姑且不論其效果,集會遊行的重大意義之一,本來就是讓缺乏媒體近用權,或不識達官顯貴的市井小民,可以自發性且及時地對於發生在自己身邊的議題,進行集結反應。這樣的權利是受「公民與政治權利國際公約」保障的。
這是自己一路走下來的中心線。
不管迎面而來的,是冷漠匆忙,好奇觀望,憤怒拒絕,還是熱情支持,心中的浪漫,卻沒有因此而降溫,在冷漠的、憤怒的回應中,只看到生命力需要出口的現象;會心的微笑,則令自己熱淚盈眶。累了,就休息一下,不與人互動,一面走一面唱首歌,調節呼吸,注意姿勢,替自己充電。
不過,有好多人,都在這短暫的互動中,從「疑懼」轉「放心」,從「有牆」變「沒牆」,這個經驗給了自己莫大的信心,也清楚看到,這就是一個傳教者心中唯一的、永恆的努力。善知識的身影與笑容一路與自己同行,那從來不因沒有成果而退怯的篤定,那只管給予世間深情的浪漫,那永遠不捨世人受苦的慈悲,源源不絕地,湧入身心。
晚上,在青島東路上,參加台灣國家聯盟和其他社團舉辦的「守護台灣主權、反對一國兩區」的「暗瞑到天光」晚會,聽到台灣基督長老教會許承道牧師的演說,特別感動,許牧師舉聖經《哥林多後書4章18節》:「原來我們不是顧念所見的,乃是顧念所不見的。 ... 他們看見這一切困難的環境,卻沒有看見神;他們注意的是那看得見的,卻忽略那看不見的。」
他說明,台灣基督長老教會,之所以多年來背負「異端」之名,被指責「過份關心公共事務」,卻始終如一地、與爭取民主自由的台灣人,站在同一陣線,正是因為,教會所要照顧的,不只是「食品安全」、「經濟發展」等有形的事物,而更是那些無形、卻攸關生命完整性的「尊嚴」與「自由」。很讚嘆牧師,能夠在簡短的演講中,將屬靈和屬世的生命意義,做了完整的交融,呼喚出人心深處的嚮往。
我也受儀深教授的邀請,在公眾面前見證自己認同台灣的心路歷程,起身前,心臟雖然砰砰跳了幾下,但呼吸很快地安穩下來,只管分享自己的最真與最流動,一切就很簡單。站到大家面前,開口說話,感覺,整條馬路是自己的身體,我只是在替所有的觀眾(我的內臟)說出他們心底的話。這就是「見證」的真正意思吧!
語畢,邀請韻雅合唱,在天與地之間,聆聽彼此呼吸的起點與終點,享受和聲的美好,之後,一脈也有上台見證,並演唱「天頂的月娘」,令人驚艷不已!一脈的歌聲讓人想起:原來,我的心底還存在著一處美麗的綠洲,一個清淨無染的活水源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