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2月29日 星期三

台灣思達地的種子

(02-29-2012 一心)

我到底是怎麼變成一顆福爾摩沙的種子的?
突然回想起去年四月底,在台北聖脈中心,聽著廖本全老師的演講,講的明明是台灣島的生態演化史,卻像一場佈道大會。
250萬年前,台灣島,出水了。」她的生命史,如詩。「這個無機環境脆弱、有機環境珍貴,體質極為敏感的島,是我們的家。」她的體質珍貴而敏感。
廖老師用power point來顯示,如果250萬年的台灣生界演化史被濃縮成一天24小時,那麼,在台華人的開拓史,只有13.8秒。然而,其破壞之快速且徹底,教人窒息。

突然,主客易位,時間感乾坤大挪移,我再也無法用「我」的觀點來看台灣了。不禁自問:如果,我的生命不過是滄海一粟,那我要如何發揮此生最大的價值?這短暫而又渺小的生命,突然有種被解放的開闊!
然後,去年九月,踏入鄭南榕紀念館,親眼看到了自焚現場,也看見了他自焚後焦黑身軀的留影,那時,才真正體會,自以為理所當然享有的民主與自由,是前人以血肉舖成的一條坎坷的道路,於是,再渺小的自己,也要肩負起傳承的使命。如翁山蘇姬對世人說的:「用你們的自由,來促進我們的自由。」我的自由不是為了維持現狀,而是為了繼續抗爭與開創,好讓更多的人享有自由。只要台灣的媒體及司法繼續不獨立,軍隊尚未國家化,公權力仍在侵犯基本人權,我就完全沒有偷懶的理由,只能行動!
今年,第一次主動參與二二八的紀念活動,對於二二八對台灣社會的深遠影響,有了更深入的了解,過去將近一年來的所有學習,突然,都被整合到一個清晰的脈絡裡,腦中閃過一個詞,Taiwan Study(音譯:台灣思達地,意思是:台灣學),原來,那些外人所不解的狂熱與投入,是來自我對「台灣思達地」的無法自拔!
透過了解台灣島上的生態歷史與人文步履,透過剖析現代台灣的疼痛與病灶,透過追尋台灣人的國民靈魂與精神信仰,我才一點一滴地,感受到生命的踏實,及生命之所以能超越時空的永恆不朽。
靈魂無限,但這個軀殼有使用期限,如果不以這身體、這座島嶼、這個國家做為素材,來徹底發揮,那,我又有何著力點?
在個人生命的此時此刻,台灣思達地,是一門迫切的學問,因為,在大中華意識的教育裡成長,我已經被迫跟台灣疏離太久,因為疏離而有了營養失調的種種症狀:面對外國人會自卑,面對弱者會自我感覺良好,以靈修來掩護對政治的冷漠、對世界的無知,將沒有歸屬的飄零感,修飾成無處不是家的瀟灑,而那飄零感,不知不覺地被投射到對伴侶關係的需求。
我也看到,台灣,因我們的疏離而營養失調了,台灣極需要她的孩子回來,與她重新連結,台灣的生命,需要她的孩子一同來豐富。
家在哪裡?家在成長的天空下,在親手耕耘的土地上。於是,我成為了一顆落地生根的,福爾摩沙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