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參加哲學星期五,酥餅主持,先一同觀賞愛沙尼亞以和平方式獨立建國的紀錄片「歌唱革命」,再由旅法的專業翻譯與影像工作者、小說《邊境國》的譯者,梁家瑜,來共同討論文化保留與自我認同建立的關係。
因為放了整部電影,討論時間已經不多,酥餅與家瑜研究領域的不同,似乎無法順利激盪出火花,加上很多發言者藉著這個場合來宣傳自己既定的意識形態,使得今晚的討論不太聚焦,不像哲學星期五,反倒像是開麥之夜 (open mic night),看到幾位來賓毫無顧忌地說出自己的想法,放聲高唱讚美福爾摩沙的歌,抓著麥克風忘情地講述著建國夢想、也忘了時間,突然,感受到一種宗教的熱度,讚嘆台灣人的真,也深深了解,在國民黨長期打壓之下,台灣人多麼需要表達的出口,受夠了只有裙帶、朋黨、封建思想的腐敗政權,台灣人多麼嚮往改革。
只是,當缺乏了更高的信仰與普世價值,此種熱忱無法昇華,僅止於一種發洩與取暖,不僅難以打動原本政治立場不同的人,更有可能造成對立與隔閡。其實,此類聚會的功能,不就是在找到同一個靈魂、同一個夢想,找回每個人的最真嗎?但是,世間的高牆藩籬,往往緣於不會呼喚,「因失望而噤聲,因隨俗流轉而失真。回歸本心,是最需創意的藝術。」
其實,對我來說,這部影片很關鍵的部分,就是「言論自由」,「說真相」,以及如何「表達自己的真實,同時又給予不同立場、不同聲音,足夠的尊重空間」。講到此,不得不提到這個版本的翻譯者,是公投盟的郭建國先生,他也在場,很謙虛地請大家對翻譯提出指教,劉重義教授也說,他正在接洽本影片的版權。我想要建議,如果,以後要廣為發行,翻譯就必須更忠於原作,郭先生的翻譯,帶有既定立場,並且影射台灣政治狀況,會造成觀眾對這部影片的誤解。
導演說,這是一部關於文化、而非政治的影片,而其實,大家也很清楚,愛沙尼亞的獨立搭上了蘇聯瓦解的順風車,並非奇蹟,也不是只有浪漫。
比對愛沙尼亞與台灣,有來賓認為台灣人沒有靈魂、很物質、很功利,但其實,台灣人不是沒有靈魂,而是太多台灣人不知道真正的歷史,不知道這塊土地和這裡的住民,曾確確實實經歷過什麼,我們讀的盡是統治者強加的歷史觀點與意識型態。沒有歷史觀,就不知「為何而戰」,過得渾渾噩噩,也就不奇怪了。
知道歷史真相的人,需要練習把歷史講得更動聽,有主權觀念的人,需要練習把住民自決的普世價值,講得更易懂、更容易被嚮往。而動人的溝通形式,正是藝術可發揮之處,很同意梁家瑜所說的:「去年,台灣最成功的社會運動,就是一個電影導演搞出來的。」就是魏德聖導演,與他的賽德克.巴萊。
有人說,愛沙尼亞成功,是因為他們有強烈的國族認同,所以,有人提倡「台灣民族主義」,但我以為,台灣需要的是公民文化的認同,絕對不能訴諸「種族」,因為台灣本來就有這麼多不同族群,近年,更有來自東南亞或中國的新住民,我們必須靠根植於這塊土地的人文素養來凝聚,以民主自由的生活方式、住民自決的基本訴求為精神。
就像美國,是一個種族的大熔爐,來自世紀各地族裔能夠同時以身為美國人、也以身為美國公民社會的一員為榮,因為,美國的立國精神,尊重個人主權獨立,也允許了每個人做真正的自己。法國大革命以來的公民民族主義(Civic Nationalism)就是圍繞自由、平等、博愛的理念來建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