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晚上在鄰居家吃飯,很久沒見面了,聊聊近來的生活和接下來的計畫,他說,一月時會回比利時一個半月,因為他最近有比較認真地想要重新經營在比利時的音樂事業。
問他為什麼?他說,或許是因為,台灣的生活讓他的創作有些枯竭,在大學每周兩天教課的薪水,不足以支付生活開支,於是,他要接很多其他的工作來繳房貸、水電費、孩子的教育費…,現在,油電漲價造成物價上漲,薪水卻沒有跟著漲,使得負擔又更重了,他真不了解,為什麼台灣人會覺得一間房子五百多萬叫做便宜?為了換得一個居住的空間而揹負20年的貸款,台灣人都習以為常,難道,有房子住,不是一個人最基本的權利嗎?為什麼要付出那麼大的代價?
不過,他說:「當然,回比利時也不見得比較容易,我們的稅負好像是世界上第一高的。」
「我猜想,至少你們的稅制是公平的吧,在台灣,不但是受薪階級承擔了大部分的租稅責任,從稅收與產業減稅及補助間的結構來看,更是『劫老百姓以利益大資本家』,整個制度就是讓富者越富、貧者越貧。而且,台灣人根本無法信任國家財政支出的合理性,其實,台灣人不是不願意加稅,而是政府效能太差,錢沒用在刀口上。此外,目前台灣各種社會退休金的設計都不具有永續性,我看過報導說,軍職人員退撫基金將在2018年破產,教育人員退撫基金到2027年時破產,規模最大的公務人員退撫基金,則會在2029年宣告破產。」
「也不要對歐洲的民主抱有不實際的想像,我們的社會也有很多被邊緣化和赤貧的人,說不定比台灣的情形還嚴重,畢竟,歐洲很多國家也面臨著貧富差距加大,和財政危機。我常常覺得,台灣具有很好的條件,真的可以成為一個『樂園』(paradise)。」
「只是,台灣人對民主太漫不經心,對於台灣真正的資產,人權的價值,過度輕視,所以,無視於當前政治和經濟主權流失的危機。」
「我們就要去上海演出了,我主持的時候要說什麼?大家好,我來自『台灣國』,下一首演唱的是『台灣獨立』!」(他笑了笑)
「有何不可?那是什麼樣的場合?很正式的音樂廳還是音樂club?」
「是上海爵士音樂節。不過,在中國這個極權國家的領土上,可能說話還是要有所顧忌。我很崇拜的一位美國低音提琴手Charles Haden,1971年去葡萄牙演出的時候,將他的曲子『給切的歌(Song for Che)』獻給當時葡萄牙殖民地莫三比克、安哥拉和幾內亞比紹的反殖民革命者,當時的葡萄牙,仍處於法西斯獨裁政權的統治之下,當場節目被取消,第二天,他進了里斯本機場的監獄,接受秘密警察盤問,雖然由於美外交人員介入,他很快就被釋放了,但回到美國後,仍被中情局約談。」
「不管如何,你們的音樂演出本身,就會讓更多人知道台灣這個國家。」
「對啊,我會告訴大家,我們來自台灣,我們的音樂,是用台灣這塊土地上這豐富的語言、文化、生活元素所創作的。」
「其實,這才是真正的外交實力,而民主、人權的普世價值,才是台灣真正的國防。這些年,台灣有越來越多的公民團體,在積極推動與歐美並駕齊驅的普世價值觀念與民間運動,包括國際特赦,廢除死刑,國會監督,反核,綠能,生物多樣性的保存…等等,這些不只是推動社會向上的力量,更是確保台灣國家主權不可或缺的實力。」
「是的,我真的感覺,台灣充滿了可能性,有很多可以做的。」
願這塊土地上的每一個人,都能夠意識到這個國家的可能性,也不小看自己正向影響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