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搭公車,遇到鄰居Kathrin,我們不算熟,點頭打招呼。坐定後,車子開動了,沿著山路蜿蜒而下,一片蓊鬱映入眼簾,突然,覺得不想錯過與她交流的機會,於是,我起身,走向坐在最後一排的她,問:「我可以跟妳坐嗎?」她大方地說:「當然可以!」
我們是在社區農園計畫認識的,自從去年秋天,我就沒去了,因為,覺得必須更精準地使用自己的時間與能量,問她是否有持續去,她說她每週日都會去:「雖然工作很忙,週日是唯一的休息日,但是,自己種有機蔬菜的成就感,實在太大了!而且還好,現在天氣還不太熱,可以睡晚點、吃過早餐後再去。」
知道她原本在德國文化中心工作,但離職了,問她現在在哪工作,她說,在EPEA台灣分公司,這是一個提供「從搖籃到搖籃(Cradle to Cradle®)」專業技術諮詢及研發服務的公司,總公司在漢堡,台灣分公司,則是2010年1月成立的亞洲第一個分公司。
工作的領域包括紙張、塑膠、紡織、水資源、電子產品等能資源永續經營管理,而關注的議題有:在台灣市場中不再使用PVC製造商品,在農業製造過程停用農藥及化肥,恢復土壤中的磷酸鹽以重建土壤品質,PET製程及回收再利用相關問題和各產業正面材料清單的建構等。
她問我的工作呢?我說,在生命教育協會做志工,推廣現代化的佛法與公民教育,關注議題包括人權、民主、法治觀念的建立,個人主權的保障與國家公權力的限制,個人自由與團體規範之間健康流動的關係。
我說:「台灣教育欠缺人權觀念,從我們如何對待動物,就可以看出我們如何對待人。」在台灣住了七年的她,很認同我們所要推廣的:「很多台灣人以為,工作就是生活的全部,從沒思考過,生命還有其他的可能性。員工不懂得保障自己的權益和生活品質,老闆說要加班就加班,公民不懂得保障自己的權益,政府說什麼就什麼。」她對311反核遊行的人數感到失望。
我說:「對啊,主流媒體早就失去了媒體的功能和操守,所以,我們只能藉由公民媒體和社交網路來散佈正確的信息,不過,能夠接觸到的畢竟是少數人,如何讓更多的一般大眾接收到正確的信息,是我們要努力的。」
她:「所以,妳決定好好待在台灣,沒有出國的打算了?」
我:「是啊,我覺得台灣很需要我們每一個人。」
她:「我想,我們也需要台灣。我常常想,如果,我今天不是在台灣,而是在德國,我恐怕不會做一個環保戰士,因為,這樣的人,德國已經有很多了。而在台灣,這類的社會運動還在起步,也就代表了很多的可能性!」
我:「是啊!其實,台灣社會裡有好多的議題可以發揮,越是帶來痛苦的地方,就蘊含了越強大的能量,就像228,是台灣社會好大的一個潛在資產,如果我們好好開發,會給整個社會帶來很大的活力!」
問她,是從德國哪裡來的,她說,東德的鄉間,家鄉很美,有七個湖泊。
她說:「德國最近改選總統,也是東德人,所以,現在總理和總統都是東德人,耶!不過,有很多人可能不太高興。」
我:「你們有族群對立的問題嗎?」
她:「對年輕人來說,東西德沒什麼不同,但是,柏林圍牆倒下的那一年,我16歲,也就是說,我16歲以前受的、是社會主義教育,跟西德人不同…如果,柏林圍牆沒有倒,我今天就不可能來到台灣!」
深深感覺到,一個國家的政治體制,對個人受教育與發展機會的影響,於是對這句話,更有感覺了:「守護地球與每個人的生存條件,讓每個人都有優質的環境與學法的機會。直心行去!做自己的最真、最美與最好。」
很開心,今天在公車上,作了一個與她生命交流的決定,而發現,不管是土生土長的台灣人,或是土生土長的東德人,台灣需要我們守護,我們的生命也因守護台灣而有了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