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月3日 星期二

他身上的宗教徒情操

 (01-02-2011一律)
研讀有關彭明敏教授的事蹟,瞭解到他是台灣近60年來很重要的人物,也是台灣這幾十年來民主運動最重要的啟蒙和催化者之一,沒有他,就沒有後來前仆後繼,為民主犧牲奉獻的眾多追隨者,他的人格令人尊敬,一生忠於他的理想和信念,是讓人景仰和學習的典範。
彭明敏教授出生於1923年,在1954年獲法國巴黎大學法學博士,學成回台任教於台灣大學政治系,34歲成為台大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教授,1961年任系主任,同年被聘擔任聯合國大會中華民國代表團顧問,並於1963年當選第一屆十大傑出青年。當時與他同時當選傑出青年的名單中,尚有錢復,後來錢復的「官」做到外交部長和駐美大使。以當時彭明敏的地位與身分,若願奉迎蔣介石的政權,想必飛黃騰達,但他個性耿介,寧願忠於知識份子的良知和本分。
在六十年代,他看到:國際社會對中共政權的政策已開始有所改變,不認為短期之內它將會崩潰,因此美國開始朝著「一中一台」或「兩個中國」的承認來思考,而美國的盟邦也多能支持這種兩國並存的方案。例如1966年第21屆聯合國常會時,加拿大外長馬丁就明白建議:「北京政府宜取代台北政府,於安理會中代表中國,而兩個政府在大會中均應有代表。
當時蔣政權還未被趕出聯合國,但彭明敏早已看出死抱著在大陸時代的舊法統不知變通,又宣稱是中國唯一合法政府的蔣政權,有朝一日將在聯合國無立足之地。基於知識份子「憂於未形,恐於未熾」的良知,所以率先向台灣人民提出預警,宣言中說:「重新制定憲法,保障基本人權,成立向國會負責且具有效能的政府,實行真正的民主政治。以自由世界的一分子,重新加入聯合國(李筱峰:「台灣人民自救宣言的歷史意義」)這種言論當然嚴重違背獨裁者蔣介石的「漢賊不兩立」的舊教條,於是在教授和他的學生師生魏廷朝、謝聰敏還來不及把<台灣人民自救宣言>發出,就把他們逮捕入獄。
在當時的國際環境中,如果蔣介石能夠採納這位國際法專家的意見,接受國際社會的建議,今天台灣在世界上早就有一席之地了,不須這麼辛苦。但是,「獨夫之心,日益驕固」,蔣介石師心自用,反而將彭明敏等人逮捕入獄。七年後,台灣的蔣政權代表果然被逐出聯合國。(李筱峰:「台灣人民自救宣言的歷史意義」)
彭明敏教授後來逃出國外,開始長達23年的流亡生活,不能跟他的家人團圓會合,這樣的遭遇,對他本人和家人來說,是錐心之痛,在人生的黃金時期,犧牲了一般人最基本的「天倫之樂」…但日後,他面對這個「痛」,以及的對初的抉擇,仍無怨無悔,說人生如果能夠重來,他仍會做走相同的路,這是何等的心量和「信念」。
就如同在他的傳記:「自由的滋味」的「告白」:
22年了。
其間,我接受了這個「宿命」,不斷尋求機會,為台灣的民主自由,為台灣人民當家作主的想望,為台灣人民決定自己命運的權利而呼籲奔走。曾經家破人散、顛沛流離,曾經走投無路、備受中傷。種種遭遇所以未能使我心神崩潰,就在於我對人權、民主、自由的信仰始終不渝,對台灣前途與人民良知更未曾絕望。
好的,壞的……都相對變得極端厲害。而這些變化,也正在印證我們30年前所提出的理想與主張。流亡多年,現在總算可以公開回去了(1992)。我願為我始終服膺的理想和主張獻出餘生,與大家繼續努力,只盼望一本「追求台灣人民的福祉和尊嚴」的原則,大家捐棄成見,攜手同心。果能如此,即是台灣子民之福矣。
如今回顧,無怨無悔。當初「命運」將我帶離台灣,現在它又將我帶回台灣。這在個人命運的小史上,是一個時空的滿圓(full circle )
夢寐難忘、不能割捨的故鄉──此刻,我正向它回航。
從他身上看到一種宗教徒的情操,不論做什麼,只問心無愧,對天對地有個交待,即使因為堅持這樣的信念,而導至在現實世間中「家破人散、顛沛流離」,依然「信心清淨」,末曾動搖。就像所有真正的宗教行者,他的心量是廣大無邊,他的氣魄是充沛天地,不會憂讒懼譏在乎「流俗之見」,更不會被世間虛幻的名利所誘惑所羈絆,而忘失的初發心。現在總統選期將近,他主動邀約國際知名的學者和重要的政治人物,組成一個「台灣總統選舉觀察團」,以避免在選後發生爭議時,能訴諸國際間輿論的力量…雖已年近九十高齡,仍不遺餘力,繼續台灣的前途和民主奉獻和努力,觀其一生,可說是一路走來始終如一,堅持篤定,這樣的人格特質,令人敬佩和學習,也為世間豎立最佳的典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