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8-2011一心)
1983年冬,「林宅血案」的第四年,陳文成教授殉難的第三年,「萬年國會」在臺灣的第35年,政治氣氛肅殺。「到底什麼是公理?人間有沒有正義?」一個學生懇切的問。楊牧支吾以對:「也許有罷——我想。」那年冬還沒過去,他寫了《有人問我公理和正義的問題》一詩。
看紀錄片「好國好民」,片中許多受訪者,大多是在戒嚴時期的黨國教育下成長、今日約35~55歲的族群,這個族群,帶著鄉愁的胎記出生,如影片開頭楊牧的詩句:「…籍貫教我走到任何地方都帶著一份 與生俱來的鄉愁…」
他們一一分享生命中,造成他們重新思考個人、國族、土地「認同」的重要事件或時刻,而這個重塑認同的過程,如《閃靈》主唱Freddy說的,先是一個「自我否定」的過程──要把過去花了很多時間去思考和認同的一切,全盤否定──那是非常痛苦的。然而,由痛苦出生的果實,不僅甜美,更是充滿氣力、綻放光芒的,從他雙腳紮穩於這塊土地、開始認同台灣的那刻起,創作的靈感與熱情也隨之重新誕生。
原住民伊誕瓦瓦隆說:「我們的民族以達瓦蘭溪為母奶孕育而發展,整個原住民族的文化很簡單,就是在他所生長的這塊土地上成長。」
說來簡單,但對於被迫與母親分離而成長的這一代,何其困難!
他時常
站在海岸瞭望,據說煙波盡頭
還有一個更長的海岸,高山森林巨川
母親沒看過的地方才是我們的
故鄉。
──楊牧的詩<有人問我公理和正義的問題>
這種鄉愁,讓我們永遠看不清楚,母親/故鄉,是什麼樣子的。
長安和日頭哪個遠?他們都說,「海最遠。」
有人一輩子也到不了,那個被海洋凝視的自己
有人一輩子也到不了,那個被海洋凝視的自己
──林欣曄<有人教我公理和正義的答案>
「我是誰?」這是一個簡單的問題。但是,在台灣,或者,在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地方,都沒有簡單的答案,這是一個無從逃避的問題,追根究底,問,不是為了解答,而是為了,一個嶄新的自己,可以時時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