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2月2日 星期五

台灣需要怎樣的《夢想家》?

(12-01-2011韻雅)

最近延燒的<夢想家>,有糾結的政治、藝術、文化層面議題,或許我們不知道要從哪個角度去切入關心,至少我們要問:花這30億元慶祝百年的動機和成果是什麼?這是台灣人共同的資產啊。
去年我沒有申請任何一個掛上「百年」招牌的申請案,因為我不知道意義何在。當時只要掛上「百年」成為旗艦的補助都是大錢,單個專案經費經常是千萬起跳。北美巡演時正接近十月,幾乎所有駐外單位都忙著應接台灣演出團體,無暇管《聲動》,因為我們不在這名單中。正好遇上一個節目是電視藝人26人一起到多倫多市,估算光是機票住宿至少兩百萬起跳,更別說演出費,而實質內涵也只是「慰勞僑胞」,沒有任何國際上的宣傳效益。
每個人都可以動動腦,究竟這耗資龐大的全民「百年」運動,對於每個台灣人的意義是什麼?我認為「百年」的意義是來看台灣這段艱辛的民主路程,從中肯定自由人權和普世價值在台灣的開綻,從中找到和這土地根連的傳承力量,這才是屬於每一個台灣人的紀念。
最近上映的電影<牽阮的手>算是非常符合我心中的資格,可是這製作卻落到導演要抵押農地借貸來還錢給公共電視。撤案是因為不願屈服於威權,堅持呈現歷史的真相。比較起那些只為了消耗預算的案子,這是個諷刺,同時也表示部分覺醒的人已經倦怠了政黨拿藝術文化來當粉飾門面的宣傳口號。
有時候我們會問:為什麼多數的藝文界人士如此靜默?
我沒有資格說什麼,自己也是那疲於應對生存環境的創作者之一,只能在FB偶爾發發牢騷。長期缺乏對話空間、苦哈哈的藝文團體,早已養成依賴政府補助的習慣,繁雜的行政程序磨耗了藝術團隊主體性思考和叛逆的能力。真正有意志力凸顯其信仰的,通常走得辛苦,因為很難在和政府合作及忠於真我之間找到平衡。
偶爾當我看到政府出大錢做一些錦上添花的動作,或是和商業團體之間的利益交換,我也會氣憤。我自問我能做什麼?至少我自己要堅持清淨,《聲動》創團十年來沒有為了錢而服務政府,獲得補助款時一定做超值的內容,當某個活動可以自給自足,我就盡量獨立製作。這兩年開始有私人挑腰包資助我們的計畫,我希望讓觀眾參與支持我們,因為這樣我才更知道觀眾需要什麼、我的不足在哪裡。
最後我要提的是,感謝台灣歷史帶給我的養分。這一段期間我的修行導師不斷引導我從台灣民主運動的課題上學習,重新呼喚普世價值的核心,我的生命斷層才重新銜接上。對於那個時代、那些不畏懼生命而衝撞威權體制的人,一次又一次撞擊著我的心。我,一個出生在戒嚴時期的孩子,外省第二代,原來是流著同樣不願屈撓的血液,同樣嚮往自由伸展的身軀。我常感動地流淚,因為終於有流動的出口了,從一個小個體的歷史,到國族的歷史、世界的脈動。
慚愧自己所做的極其有限,倒是驚喜看到台灣新世代不斷冒出正義的覺醒能量,像是電影《好國好民》、《廣場》這些自發性籌募拍攝的影像紀錄,比燒錢的《夢想家》音樂劇,更能代言台灣青年的理想與行動。